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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你被谁抛弃（十四）
作者：平沙逐浪 时间：2004-2-3 字体：[大] [中] [小]
大街两边的树上，叶子并没有变黄，只是呈现深绿色，叶面上布满了灰尘，有人说成都应该是尘都，确实这个城市一直被厚厚的灰尘笼罩着，充满了历史的沉积，没有了一丝新意。
我心里一直在鼓捣，妈哟，老子不晓得哪里得罪了几爷子，一定要把老子弄得那么惨。不消说，都晓得，因为那边会管得严一些，哪个龟儿子吃饱了，跑球到那里去噻。说实在，哪个背时的要过去，就完全相当于古代的发配冲军。到新都去耍的时候，怀着好奇去算命。那个算命的眯着个眼睛，把我的手举得高高的，离他眼睛意帽子远，用地道的成都郊县口音告诉我，小伙子，你一生的坎坷不少喔。我晓得下来，就是希望我问问啷个化解，然后老子腰包逅头的大洋跟到就要壮烈一片。
我没有让老头嘟囔下去，笑着告诉他，你开涽腔喔，老子是无神论者，会信球你这一套。老头急了，年轻人，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哎，说转来，你钱要给噻。开头还满嘴不图钱，只图为人指点迷津，甚造X级浮屠，见我要撒腿转向，立马开始讲起了市场经济。我把钱给他，大笑起来，搞了半天，你娃也是要向钱看的嗦，我以为你就那么伟大。
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老头说得对了。心里有气，脑袋里一片茫然，大街上的车被我看了个遍，奔驰、宝马、克莱斯勒、别克、钍星……，还有人人知晓的大众，我今天才晓得，成都的车多，成都的好车也多，多得可以开一个名车博览会，银灰色的劳斯莱斯一飙而过，车窗遮得严严实实，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小巧可爱的大众甲壳虫想散步一样很悠闲的驶过，里面的美女把头昂的生怕别人见不到她，胸部挺得高高的，差点分不清出她是用啥子在操纵方向盘了。
有人拍了我一下，“噎，你娃开始搝烟了嗦。”
我回过头，是晖。
他从我手里把烟拿了过去，“你虾子搝啥子烟吗，破坏我们好儿童的形象，正好我省了包烟钱。”
“你出来爪子吗？”我没好气的问他。
“爪子了，哪个借了你谷子还你糠喔。”晖一边点烟，一边问我。
我望着大街，叹了口气，“没得啥子的。”
“小伙子，世界末日又没到，做得一副苦瓜脸爪子，年纪轻轻的。”晖故作老成的训着我。
我盯住了他，“你出来爪子吗？”
“诶，给你讲了噻，老子出来买烟，正好噻，老子省了包烟钱。”
“喔。”我点了下头。
“爪子了吗？讲哈噻，有锥子不高兴？”
我扭过了头，“你晓不晓得那个合资公司的事喔？”
晖吐了口烟，“晓得啊。啷个了嘛？”
“那你晓不晓得哪些人要过去？”
“锥子，晓得噻，有你。”晖很直截了当的说，“爪子了嘛？”
“妈哟，反正好地方都轮不到老子。”我气鼓鼓的说，“再给老子一根烟。”
晖盯了我一眼，不情愿的拿了支烟给我，“有锥子好气的，徐至诚还不是要过去，还有刘晓丽。”
“你们好久晓得的？”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我虽然是广告公司的人，但是好像我啥子事情都不晓得一样，往往是过了好久，我才知道。我一直想找个人问问，这到底是啷个回事。
“你娃在浪费！”晖盯着我吸烟的样子，纷纷不平的说。
我也看着他，“说噻，哥子。”
“我看你娃也是老实喔。”晖摇了摇头，“上周四老纪他们在办公室商量的。”
消息正证实了，我的气愤已经压抑不住了。徐至诚是广告公司里年纪仅次于卫经理的，写得一手好字。从部队上复员以后，就来到了商场，为人相当正直。在商场里不知换了多少部门，最后调到了广告公司。现在他和一样，我摇着头。
“你以为嗦，小丁和陈建他们拱你拱得厉害得很，你虾子一天到晚只晓得看书，从来不在几个领导面前晃一下。小丁说你干私活，不管公司的事。”
“啥子喃，他虾子还不是干私活。”我对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一向很气愤。
晖笑了起来，“锥子，他说的话都信得，耗子药都吃得。就他那个熊样，能接到活路，老子信都不得信。老子不是说你，你虾子一天到晚不在办公室，是有人会挅你噻。”
他看我嘴动了动，没有让我插话，接着说，“你看人家陈建，也是在外面接了活路，哎，人家晓得国庆的时候给上头封个封封噻，你虾子只晓得懵到脑壳整，不四处关照一哈，说不过去噻。”
我暗想这个虾子确实精，老子还没说，他就晓得老子要说陈建的事。但是话说转来，他说的好像也在理，平时我事从来不注意这些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徐至诚也是和你一样，懵到脑壳干事，他还更惨，不像你娃还在外面整点私活，他是一点私活都没有整，人有那么正，这些人当然巴不得把他调走咯。你再看刘晓丽，心直口快，哪个都饶不过的，她不遭起哪个还会遭起。”晖弹了弹烟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做人不要太执着了。你娃有本事，但是一点不注意你周围的人。我们两个关系还可以，才这种给你说，真的，不要看我一天到晚也和他们裹一裹，其实老子最看不惯他们几爷子了，又球没得本事。”
我没有注意他后面说的啥子，不管怎样说，晖的话确实把我点醒了，周遭不是我刚刚从象牙塔中走出来时嗦想象的，老实说，纪经理平日里满脸有的是笑容，浑身有的是和气，心里藏的事情完全不显露再脸上，这点我是怎么也没有发现，而自己也没有做到的。
“你要小心小丁和陈建，”晖继续说，“这两个虾爬恨你得很。”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挨球，讲那么多干啥子，好久没看电影了，走，看电影去，我请客。”晖拉上我上了过街天桥。
我完全不记得那天电影看了些什么，脑海里一直折腾的就是关于调我到视屏广告的事情。
连着几天都没有见公司召开会议，来宣布这件事情。日子跟往常一样，上班就是茶叶加报纸，还有女人们的花边报道。我还抱着一点点希望，但愿他们改变决定。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就会生气，妈哟，你们整老子，老子也难得认真，既然晓得老子干私活，老子也不怕了。
我时常跑到小胡那里，看着他操作CorelDRAW4.0，也看看达美炉具设计的进度。好在他们的科长本身不懂电脑，一见电脑就头痛，加上忙着炒股，有事没事都要往股市跑，所以办公室里面一般是不会见到他的芳踪的。
在小胡他们办公室里，不管男女都各自打着各自喜爱的游戏，有时看小胡的操作累了，就跑去看他的同事打《三国志》，这些人也时不时教教我如何在Dos下安装游戏和鼠标，虽然完全看不懂盘符引导和各种Dos命令，但是为了游戏，也兴趣昂然的把需要的命令硬生生的背了下来。
成都的天气基本上是完全冷下来了，尽管还没有到最冷的时节。成都的冷是一种干冷，我一直不喜欢，特别早上骑车，感觉很不自在。
成都的冬天很少下雪，即使下也是很小的雪，很不容易累计起来。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始终觉得没有雪的冬天不完美。上中学时，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同学们就要开始准备各自的贺年卡，校园周围布满了各种卖卡的摊贩。我最喜欢的卡面，就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一间孤独的小屋，屋顶堆满了积雪，一点灯光从小屋的窗户透出来，整个画面呈淡褐色。
也往往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围绕雪、冬天、欢乐、朋友、友谊写各种各样的诗句，有原创的，也有抄录的，然后用中文或者英文工工整整的写在卡上。当然还少不了给自己一直偷偷喜欢的人准备一张自认为最精致的卡片，在卡片上用最工整的字体写上最花心思的语言，然后寄出，在悄悄的注视中，用最激动的心情企盼卡片的到来，不断幻想着自己心爱的人收到卡片时的样子和心情。
即使是本校，有时候也要邮寄，学生们在这个时候总是比比谁的卡片多，每个人在接到卡片的那一刻都会很开心，女生们则把自己收到的卡片拿到一边悄悄的看，偷偷的笑，她的朋友总是在她身边要求她交代是谁寄给她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是在冬天想起学生时代的生活来，特别是在圣诞节前夕，我总是想回到学校去看看，人们说学生时代是最可记忆的，是最无忧无虑的。当学生时，我并不了解。
（二十二）
下班的时候，我推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竟然看看娟娟站在出口处，我吃了一惊，长久以来都是我去她单位接她，今天这种情况是破天荒第一次。
见我吃惊的样子，娟娟故意沉下了脸，“不喜欢嗦？那我回去了。”
“不是，不是，我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的事情多了！”娟娟笑了起来。
“你啷个今天下班好早喔？”我问她。
“走，我们去吃火锅嘛。”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征求着我的意见。
“爪子，你们又发钱了嗦？”我觉得银行时不时的发些钱，简直是家常便饭。
“没有，你虾子就只想到钱。你忘了你后天过生日嗦？”娟娟平日里不太喜欢我一讲就是银行的Money多，老子这辈子就是后悔没有混到银行里面去。
对呀，我要过生日了。我的的生日在12月初，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和朋友们豪饮，从这个时候开始，和朋友的聚会会很多，因为过不了多久，圣诞节又会到了，何况年底的时候都是大家收入丰厚的日子。
“真的忘了嗦？”娟娟盯着我，很奇怪的样子。
其实不是忘了，主要是这两天想调到视屏广告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去了魏火锅，这里生意好的出奇，好在我们到得早。我想起了曲哥和袁涛，不知道他们现在广州好不好，公司生意怎样，我忽然觉得应该买张卡寄给他们，问候一下。
点完菜，娟娟对丘二说，“再给我们来两瓶篮剑吧。”丘二点着头，“要得，马上来！”然后转头向厨房方向大喊，“8号桌，篮剑两瓶，快点！”喊完，他问娟娟，“小姐，菜还要不要？我们店里面的招牌菜，卤鸭舌，要不要点，巴适的很！”
娟娟看着我：“要不要点？”
“算了，都这么多菜了。”我摇头。
娟娟想了想，“那还是要点嘛，那给我们加一个！”
丘二高兴的答应着。
娟娟亲自为我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了她自己的酒杯，“来，平生，祝你生日快乐！”
我很开心，这是这么几天以来，最开心的时刻，我没有说话，一口就把一杯酒全部灌下去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酒量出奇的好，在一次公司聚会上，我一杯接一杯的干，一口气就干掉了六杯。
“你慢店噻。”娟娟急忙制止我。她也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好快喔，平生，你都二十三了。”
就是啊，时间过得真是很快，我给娟娟加满了酒。娟娟拿过酒瓶，一边给我加酒，一边说，“你有啥子事情哇？”
我点了点头，把我要调到视屏广告的事情说了一遍。
“哎呀，有啥子嘛，”娟娟笑了起来，“不要看的那么严重，你以为，到了那个地方，你会死嗦。我才不相信，他们要整你，你留在现在的地方反而不好，离开了我想你的空间就变了。”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老实说，娟娟在这件事上对我说的话，感觉比谁都有效，我越说越多，把平日没说的全部说了，一边骂着公司里的一些人，一边开始对未来的做新的打算。
其实娟娟很会劝人，开始时我们谈这件事谈的很久，但是不知不觉之间，我讲到了商场的CI，讲到了曲哥和袁涛，最后我们讲到了过去。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们聊了很多。
吃完饭，娟娟提议到广场冰室去，那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我们选了一个靠近小花园的桌子，要了两杯热果珍。娟娟因为喝过酒，脸上有点发红，她今天把长发理的很直，披在肩上，黑黑的，亮亮的，让我想起了海飞丝广告里的女主角。桌上的烛光并不明亮，发出淡淡的浑光，映照着娟娟浅浅的笑容。
娟娟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双手递给了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喔。”我感觉一颗心这个时候跳的特别快。
“拆开看看呀。”娟娟看我接过礼物，于是建议我。
我小心翼翼的开始拆开包装，看我这个样子，娟娟抿嘴笑了，“哎呀，不用那样呀，包装拆难就拆难了嘛，不用管他！”
我完全不想把包装拆难，依然小心翼翼的操作着。对我来说，这份礼物每一个部分都很重要。
这是一套微缩的日本武士刀，有一套刀架，以及一把武士刀和一个我不知道在日本叫什么的武器，在中国它应该叫锏，我认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唐朝名将秦琼的拿手兵器。虽然小，但是做工是相当不错的。
“喜欢吗，我知道你喜欢兵器一类的，找了好久，才在太平洋看到这个，我觉得很巴适。”娟娟解释着。
喜欢，我很喜欢，我的心情洋溢在我的脸上。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你看，”娟娟望着人民南路广场的那一边，“那边的霓虹灯好亮喔。”
我点着头，成都的夜晚是没美丽的，除了霓虹灯，在人民南路广场两边的大型广告牌也是很明亮的。我正对的是一个公益广告，广告画面简洁明快，一片银杏页上托着一只可爱的熊猫，广告的大意是热爱成都、建设成都。
“时间真的很快，昨天我们还是学生。”娟娟其实是个很多情的女孩，记得她在中学毕业纪念本上给我写的一首诗，是关于帆船的。诗歌不长，但是我们却如诗歌里所写的一样，不久在大学里相遇了，继续成了同学。今夜看着她，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只知道用最美丽来形容，但是老实说，我依旧不敢抬起头长时间的看着她，其实我很想这样做。
但是帆船和港口有相聚的一天，也会有分离的一天，关于这点，我并不知道。
我们继续着我们的话题，直到我送她回去。站在她们家楼下，娟娟笑着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谢谢你那天给我的花。”
我还来不及说不用谢，她已经跑进了单元门。
我把日本武士刀放在了我的书桌上，让我可以天天看到，那一年，我二十三岁。
我开始到成都的各个咔咔角角开始找我认为满意的贺卡，除了给朋友，也应该给客户。一般来说，新华书店卖的贺卡普遍不是很好，而那些小商贩们的贺卡却很精美，不是台湾的，就是日本的，在不就是韩国的。台湾的贺卡设计上很传统，具有典型的中国特色。那个时候，还没有美国的贺曼贺卡在市面上出售，但是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设计相当不错。
朋友各自忙着，莫海他们分局加大了打击力度，莫海经常出勤、值班，已经没有时间联系了；周建豫到的房地产公司，叫天诚房产，天天加班，晚上十点钟还要到总部去参加企业文化培训，据说是请了一个台湾人主讲，搞到晚上12点才回家，第二天9点又得上班。冯晓钢在外面猛跑业务，大嚷着争取在九六年来临之前，多铲它几笔，为公司也为自己创汇！
听说我在收集贺卡，几个笑得前仰后合，“大哥，你娃儿是不是男的喔，长醒没得，这种女娃儿和小娃儿干的事情，你虾爬也要插一脚！”
公司里似乎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因为任务已经完成，基本上公司里开始没有什么人了。听说，纪经理带着小丁，还有牛主任，时常和工商局以及同行们交流，至于交流什么，不用说，肯定是修修长城。而工商局的第三届全国广告从业人员资格认证培训也开始了，还是没有我的份。
商场的生意在这个时期非常的好，人们的购买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而太平洋百货和百盛购物中心则早早的在商场内外开始布置圣诞节的气氛，在各自的商场门口搭出白雪堆积的效果，然后放上圣诞老人，穿着它特有的红色大袍迎接顾客。外资百货和本土百货的区别一下子体现了出来，商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人民商场和百货大楼也没有意识去做这些布置，反正布不布置都有这么多人，何必呢？
美女和帅哥都涌向太平洋百货和百盛购物中心，中年人和老人们更多的涌向本土商场，这就是两大阵营的划分。我曾经对此很担忧，觉得这是本土商场没落的表现，周建豫总是笑我，“想那么多捞屁呀，你在商场拿几个钱喔，考虑老总该考虑的事情，想球那么多，走，喝酒去！”
达美炉具后期的合作基本上比较平静，有办公室主任的介入，贾科长不敢再多说什么，尽管还有一些挑剔，但是鉴于上次的事情，他也不再特别过分了，我们很顺利的拿到了第三笔款子。岳嵩特别高兴，因为拿钱那天，他拿到了自考本科的学历证书，他拉着我和小胡跑到川大外面的文化路上的阳光卡拉OK去庆贺了一番，一边唱歌，我们一边开始商量去找第二个客户，对于明年我们这个小团体的发展，大家充满了期望！
圣诞节终于来了，平安夜24号正好是星期天，莫海给我打来一个传呼，约着大家去川大玩，他开了一辆面包车来接我。周建豫、冯晓钢、还有菁儿已经在车上了，我找到了苏苏和冯霞，在宾隆巷等他们。这是一辆丰田面包，上了车，我们沿着蜀都大道向娟娟在的银行前进，她在银行对面的科甲巷巷口等我们。
圣诞节终于来了，平安夜24号正好是星期天，莫海早就给我打来一个传呼，约着大家去川大玩。平安夜那天，他开了一辆面包车来接我。周建豫、冯晓钢、还有菁儿已经在车上了，我找到了苏苏和冯霞，在宾隆巷等他们。这是一辆丰田面包，上了车，我们沿着蜀都大道向娟娟在的银行前进，她在银行对面的科甲巷巷口等我们。
莫海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了一个砖头大哥大，一群人煞是威风。来到川大文化路，这里早已是热闹得不得了，不管是学生们，各式各样的人早就把这里的餐馆、卡拉OK厅占得满满的了，看得出，所有人都想要在平安夜玩个痛快！
莫海之前给根据地卡拉OK厅的老板打了个电话，所以我们不用费劲的去为狂欢寻找地盘。老板老远就给莫海打招呼，然后站在马路边上开始指挥，让莫海把车停好。大家下车后，冯晓钢死活不上楼，要在下面瞧下粉子。也难怪，今夜川大的美女们几乎全部倾巢出动，和朋友、和恋人，三五成群，很是洗人眼睛。冯晓钢跑去卖了几串烧烤，然后故意用很慢的脚步，边走边吃边打望。
他在外面绕了好久，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考虑怎样把这对耳环送给娟娟。我生日过后，我一直想找机会给娟娟送个东西，想了好久也不晓得该送啥子好。那天周建豫给我打电话，我摆起这个事情，周建豫给我建议送耳环，正好商场新进了一个厂家——伊泰莲娜，产品样式不错，价格又在我可接受范围，我请苏苏做参谋，足足挑选了一个星期，才选择了一个款式，正好又赶上莫海约大家去耍，我想这是个好机会。
一切事情都是那样的巧。我一直注意着娟娟唱歌，心里已经把想说的话联系了几遍。认识娟娟这么久，平日里送给她的无非是些磁带、书籍等普通的东东，真正说到赠送这种女孩子的装饰品，我还是第一次。
玩到一半的时候，苏苏嚷着要看每个男士为女友准备的礼物，我实在感谢苏苏，那晚她是唯一没有礼物的女孩，我们一起叫冯晓钢送苏苏一件礼物，冯晓钢也不含糊，冲下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整了一束花送给苏苏，说是由他这个今晚唯一的王老五代表所有男士给苏苏献花。说起来，冯晓钢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最开朗的一个，他几乎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除非是中国足球队又打输了或者是全兴队又踢臭球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交一个女朋友，苏苏常常数落他，老大不小了也不考虑正式。冯晓钢总是一脸严肃的回答，他一定要成为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让女来追他！
苏苏故意嚷着要打开礼物看看，娟娟很吃惊我会送她耳环，她说太贵重了，我急忙说，不会不会。
那夜在文化路是大家最后一次的疯狂，之后我们没有时间再聚的这样齐了，也很少到文化路来了。本老文化路成为了川大不可缺少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从1999年开始对文化路的整治，让这里从此失去了往日的特色。在整治期间，文化路旁边的几条小巷渐渐形成了酒吧、茶坊一条街，算是勉强继承了文化路的格调。外国留学生和川大的愤青们就常常聚到那里，老板们很会做生意，居然允许茶客们可以自己带茶叶，这样的话便宜一半，一碗茶只要壹圆钱。
在这几条小巷里居住的居民们也不甘落后，将自己的小院开辟出来，变成茶坊。坐在树下，喝喝茶，看看报纸，聊聊天，倒也不失为成都休闲生活的本色。可惜的是，培根路开始整治之后，文化路残留的所有特色最终消失了。
那个晚上的文化路在我脑海里成为了绝唱，再也见不到川大的MM和GG成双成对的空前盛况，也再也吃不到美味的烧烤和特别廉价的串串香，更别说一首壹圆钱的卡拉OK了。
这是我在成都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二十三）
商场和周围的几个百货店生意好得吓死人，成都人的惊人购买力完全展现出来了。纪经理和牛主任时常不在办公室，小丁和陈建他们也是上午来晃一头，就整死不见人影了。我和岳嵩正好全力投入达美炉具的CI设计的最后环节，编辑手册。
岳嵩很细心，一页一页的编写和核对，还常常跑到印刷厂去白要纸样，人家不给，他就死活不走，常说不止，弄得他印刷厂的几个朋友没有办法，只要把纸样借给他。我几乎是没有事就焊在小胡的电脑旁边，他没有空教我，就叫我去买了本CorelDRAW的教程，一边看他操作，一边对照书。老实说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在他身边，我做的更多的是，核对尺寸。
我们的想法是赶在春节前做完手册，拿到最后一笔钱，大家好一起过一个好年。
因为达美炉具的事情，我暂时忘记了要把我调到视屏广告的事情，加上没有见到纪经理开会或单独谈话提到这件事，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存在，甚至怀疑他们给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们不断的加紧时间，终于在春节来临前的两个星期把手册编辑完了， 匆忙间送到达美炉具，这次很顺利的就交到了卢伯伯的办公桌上，可惜的是，卢伯伯打电话告诉我说，年底工作很多，没有时间来看，过完春节再说吧。我们的愿望彻底落空了，但是不好说什么，我们很失望。
岳嵩叹了口气，“算了吧，这样也好，反正商场有年终奖金，等我们花得差不多了，春节也过完了，但是还可以有钱拿，也是好事！”也这能这样想了。
我们广告公司订在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吃团年饭，兼开年度工作总结大会。
（二十三）
商场和周围的几个百货店生意好得吓死人，成都人的惊人购买力完全展现出来了。纪经理和牛主任时常不在办公室，小丁和陈建他们也是上午来晃一头，就整死不见人影了。我和岳嵩正好全力投入达美炉具的CI设计的最后环节，编辑手册。
岳嵩很细心，一页一页的编写和核对，还常常跑到印刷厂去白要纸样，人家不给，他就死活不走，常说不止，弄得他印刷厂的几个朋友没有办法，只要把纸样借给他。我几乎是没有事就焊在小胡的电脑旁边，他没有空教我，就叫我去买了本CorelDRAW的教程，一边看他操作，一边对照书。老实说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在他身边，我做的更多的是，核对尺寸。
我们的想法是赶在春节前做完手册，拿到最后一笔钱，大家好一起过一个好年。
因为达美炉具的事情，我暂时忘记了要把我调到视屏广告的事情，加上没有见到纪经理开会或单独谈话提到这件事，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存在，甚至怀疑他们给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们不断的加紧时间，终于在春节来临前的两个星期把手册编辑完了， 匆忙间送到达美炉具，这次很顺利的就交到了卢伯伯的办公桌上，可惜的是，卢伯伯打电话告诉我说，年底工作很多，没有时间来看，过完春节再说吧。我们的愿望彻底落空了，但是不好说什么，我们很失望。
岳嵩叹了口气，“算了吧，这样也好，反正商场有年终奖金，等我们花得差不多了，春节也过完了，但是还可以有钱拿，也是好事！”也这能这样想了。
我们广告公司订在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吃团年饭，兼开年度工作总结大会。这段时间以来，我在公司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做私活的缘故，常常见不到同事，另一方面我也隐隐感到调动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布，但是大家似乎都了解了当头的心思了，远远避开我和他们两个。我把能发的牢骚都对娟娟说了，她总是不住的劝我，凡事想开点。
做完达美炉具的事情后，我有事没事都混迹在新华书店，然后去接娟娟下班。在国营单位，特别是在春节前几乎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成都已经越来越热闹了，盐市口到春熙路这一截更是热闹的不得了，大街上全是买年货的人们。我问娟娟，给老妈老爸准备买点什么，她笑着说，当然是贵重的东西咯。我注意到，她把耳环戴上了。
我说不清自己现在是开心还是部开心，回想这么一年以来，在公司我到底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我很迷茫了，去日本没有我的份，更可气的是之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参加广告培训，两期都没有我；去北广学习，还是没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只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数数拿到手中的钞票，实在是太少了，我想是因为那天跑去给老爸买衬衣的缘故吧。
我跑到太平洋百货，在那时很洋盘的品牌——皮尔卡丹的柜台前一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败，一件衬衣就二、三百元，凭我在广告公司的收入，能够买几件？因为是给老爸的新年礼物，我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从太平洋百货出来，我站着门口，呆了半天。
我反复的想，这样下去，我能够学到专业，能够发挥专业吗？回想在办公室的种种，我似乎看到了他们一群人对我看书、学习的一种嘲笑。我想起了晖那天讲的话，“你以为嗦，小丁和陈建他们拱你拱得厉害得很，你虾子一天到晚只晓得看书，从来不在几个领导面前晃一下。小丁说你干私活，不管公司的事。”我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身子颤抖了几下。
那天从晖的言语中，我隐约感觉出小丁他们几个对我的不满，以及对我看书的不屑。站在太平洋百货的门口，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小丁他们之间的距离，而这种距离开始不断的腐蚀着我，似乎要把我吞没在它的黑暗之中。
吃年饭那天，纪经理终于宣布了调动的事情，“经过公司领导一致讨论决定，在春节过后啦，就调小任、老徐，以及小刘到新成立的视屏广告去支援。大家知道，视屏广告是我们在经营上的大胆尝试，这是一项全新的技术，可以预见，视屏技术未来在广告业的发展是不可限量的。你们看，岷山饭店口子上那个视屏，立起才好久低点嘛，但是现在已经为那个公司创造了不小的利润。所以，我们也要抓住时机，发展自己！这次我们这边有三个同志到视屏广告，我希望他们能够在新的岗位不断学习新的广告技术，为商场和广告公司作出更大的贡献！”
我坐在下面，脑袋嗡嗡的作响，纪经理这厮还说了些啥子，我完全没有听到，直到徐至诚拉我和刘晓丽一起向纪经理、牛主任和陈经理敬酒。
桌上全部是白酒，都是四川名酒——全兴。一见我们三个敬酒，纪经理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老徐，你是老同志了，又是从部队上转业下来的，广告技术过硬，这两个小同志就全靠你来带了。”徐至诚急忙点着头，“纪经理说得是，他们两个都不错，在新的环境会得到锻炼的！”
纪经理这厮的招牌笑容开始转向了我，那阳光开始照耀在我的脸上。“小任，到了新的环境，要继续发挥你爱学的有点，继续学习新的广告技术，你不是那么喜欢电脑，又常常在商场电脑部学吗？现在好了，上去了以后，新的环境就有电脑了，你可以不用再去电脑部了。当然，也要改掉一些不好的毛病喔！”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虾子啷个晓得我在小胡那里？
在对刘晓丽也是一番语重心长以后，我们举起了杯，我平时很少喝白酒，但是我第一个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掉了。
我想我的不快，老徐一定是看出来了，往我们坐的桌子走去的时候，他小声的对我讲，“小任，没得啥子得，到新环境还可以学得更多。”说老实话，我对老徐一直都有好感，他的为人觉得是没得说的，很正直。我刚刚进公司那阵子就是他带我，手把手的教我，还有几个另外一起进公司的同事。说起来也是一段历史，当时的广告公司完全就是制作公司，没有划分啥子代理公司、媒介公司，以及专业的制作公司，反正广告公司没有路牌，在那个时候给人就是不正规的感觉。老徐参军以前干过木匠，其实他出身农村，大学学的是机械，天晓得他啷个几弄几弄的，竟然成为了广告人。但是在当时他的学识完全派上用场了，因为当时的户外广告牌全部是手绘，不仅如此，连广告牌所需要的木架子也必须自己动手，我们这帮子学生娃娃哪里懂得起木匠的手艺，就是钉个钉子，刚开始都常常砸到自己的手，更不要说常常把架子钉得歪巴劣爪的，完全走了形。
好在老徐常常来指教我们，帮助我们，经过一段时间，我和他们一样也渐渐学会了把架子钉称展，把帆布绷直。
老徐是公司里除了陈经理以外，美术字写的最好的一个，特别是他的宋体字，给他一支5号水彩笔和一支20号水彩笔，他就可以完全不打格子，不用铅笔画底，把字一个个写的工工整整，大小均匀。除了指教我们木匠活路，我从他身上学到最多的就是对中国文字的理解，他平日里买了许多关于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字的书籍，可以说完全是潜心研究，上紧下松，左密右疏，我逐渐了解中国文字所蕴涵的奇妙之处，就是我联系棣书字体，也是他手把手的教我的，蚕头燕尾，燕不双飞。现在想起来，在中国文化方面，他和陈经理对我的影响最大。
想想晖那天的话，我逐渐体会到，老徐在公司也不容易，人也四十好几了，女儿也快上大学了，但是依旧和我们一样，干着粗活，顶着烈日，在太阳坝下面，光着膀子，嘿哟嘿哟的钉架子、绷帆布，然后把一桶一桶的油漆用香蕉水调和在一起，调出需要的颜色，然后拿起大刷子，开始在帆布上又是画又是写，直到背上开始一层层的脱皮。
我时常看到老徐开工前，把眼睛戴上，然后略微吃力的弯下腰杆开始工作，事实上不要说是他这个四十好几的人了，就是我们年轻人，常常这样弯腰作业，腰杆和脖子也是很吃不消的。
老徐说的话，我们年轻人一般来说，都要听的，不管心里是反感还是赞成，他当初对我们的种种，大家不得不惦记着，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但是对于我来说，老徐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对我是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这点我是很清楚的。
我点了点头，上司命令已经很清楚了，收回成命绝对是不可能的。我注意到刘晓丽也有点点的不快，只是她掩饰的很好，不是跟她关系好，我是不会注意到的。
和我们公司一起吃团年饭的，还有商场的业务科，一群绝对的酒鬼。一上来他们就开始四处挑战，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提着酒瓶，满嘴就是兄弟你娃不给面子嗦，吓得公司里的小女孩们直躲。不一会儿，他们当中谭胖儿就提着全兴冲到我面前，“兄弟，在这儿懵起爪子，来整一杯噻！”
我苦笑了一下，“谭哥，我酒量不行。”
“不行？”谭胖儿大笑起来，“锥子喔，你还不行，刚才给你们纪头儿敬酒的时候，你虾子一口就整下去了，一看就是老鬼！”
“我确实不行！”我急忙分辨着。
“爬喔，老子这个才叫不行，你看，老子脸都红了，人都打翩翩了，唉，老子这个样子了，都还给你敬酒，你哥子不给面子嗦。”谭胖儿一套是一套的，我服了你，啥子你看到我一口整下去，我敬酒的时候，你虾子在那个塔塔整酒喔，瘪瘪是纪经理这厮叫你来的。想到这里，我不再推辞，要整就整，那个就怕了那个嗦，今天没得办法，要去视屏广告，总有一天老子要回来的！
我一把从他手中把酒瓶夺了过来，把我的酒杯掺满，然后猛的端起酒杯，“喔，谭哥的面子，不能不给，我先整为敬！”不等谭胖儿反应过来，我一杯酒已经全部下肚，把酒杯反过来，没有一滴掉下来，但是我肚子里确是火辣辣的。
谭胖儿先是一愣，然后又恢复他豪爽的大笑，“要得，要得，小任有脾气！”说完，他也喝干了酒。
我没有放过他，立马就回敬了一杯，说老实话，这个三钱的杯子一口气连整几杯，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我夹了几筷子的菜塞到嘴里，然后拿着酒杯，提着酒瓶直奔纪经理那里去了。